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
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任好风。(任 一作:待)
千顷堂藏书
千顷堂是福建晋江安平金墩黄氏十三世孙黄虞稷藏书处,故址在今南京白下国区马路街千顷堂金墩宅,前身系其父黄居中所建之千顷斋。
黄虞稷受父亲黄居中熏陶,从小刻苦向学,嗜书成癖。七岁能诗,有神童之称。十六岁入江宁郡学,博览群书,于典籍“问无不知,知无不举其精义”,被当地藏书家丁雄飞视为知已。
时值清兵大举南下,江南战乱频仍,许多名家珍藏版籍大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失,号称藏书与天府埒的明朝诸藩之藏,更几无寸轴片纸留世。黄虞稷承继其父丰富藏书,千方百计慎守先世藏书,奇迹般完好地保存了下来。大儒钱谦益《黄氏千顷堂藏书记》感叹说:“岂非居福德之地,有神物呵护而能若是与?”
他慎守善增,广泛搜购他人流散市上的藏书,充实自己的珍藏。几年间,黄虞稷在其父黄居中千顷斋藏书六万余卷的基础上,增至八万多卷,并易名千顷斋为千顷堂,成为江南屈指可数的大藏书家之一。
当时名儒、藏书家钱谦益在纂辑《列朝诗集》时,曾向其借书,才“得尽阅本朝诗文之未见者”。钱氏见多识广,其绛云楼藏书被誉为东南文献之归,但他尚需借阅黄氏之书,可见千顷堂藏书之富、珍籍之多。藏书印有“晋江黄氏父子藏书印”、“温陵黄愈邰氏藏书印”等。
著名学者黄宗羲曾赠诗黄氏:
“秣陵焦氏外,千顷聚书多。石户楼千秘,宗人许再过。
从来耽怪牒,岂以易鸣珂。况说今加富,应知有鬼诃。”
黄虞稷拥有丰富的藏书,从不矜啬,公之同好,互相研究考订。他“常与江左诸名士约为经史会,以资流览,借阅者无虚日”。
他又和好友、藏书家丁雄飞等人建立“古欢社”,订立《古观社约》,和藏书家丁雄飞结为挚友,互相订有“古欢社约”,两家相距10余里,互定为约,每月13日他到丁雄飞处,25日丁雄飞到他处,相互质证,借书、抄书、校勘,要务有妨则预日辞。约会日不入他客,借书以半月为率,还书不得托人转致。以“尽一日之阴,探千古之秘”,传为书林美谈。
征刻唐宋秘本书目
为使当时历劫幸存的珍贵版本书籍得以广泛流传,黄虞稷还会同祥符藏书家周在浚,共同发起征刻唐宋秘本藏书。他们从各自家藏中精心挑选出唐、宋秘本96种,详加校订,编成《征刻唐宋秘本书目》一卷,刊刻发布,广泛征求有财力的有识之士刊印出版,希望以此带动海内藏书家,共出所藏珍本。
此一举动,得到许多学者的积极响应。朱彝尊、魏禧等五人联名发表《征刻唐宋秘本书启》,张芳还专就此事撰文,愿天下人共襄盛举。
不久,纳兰性德刊刻《通志堂经解》,首先收入黄虞稷和周在浚提供的经部书籍。其后,在官纂《武英殿聚珍版丛书》和私刊《知不足斋丛书》中,又陆续刊印《征刻唐宋秘本书目》中的绝大部分珍籍。
黄虞稷利用家藏的珍本,常与当时的名士学者论事校书,视野大开,学识益广。龚佳育是金陵藏书兼刻书的名家,黄虞稷在他府中立馆,一面教其子弟,一面为其校书。龚氏刊行的《授经图》、《春秋纂例》诸书,大都经黄虞稷校正。
《千顷堂书目》
在校订藏书中,黄虞稷看到《宋史·艺文志》载止于南宋·咸淳年间,辽、金、元三史《艺文志》均付阙如,虽在《文渊阁书目》和《国史经籍志》诸书中略有记载,却又大都“草率”、“诞妄”,不足为凭。至于有明一代,尽管作者辈出,著述闳富,却无一完备的书目。
黄虞稷遂在他父亲所撰6卷《千顷斋藏书目录》的基础上,据其藏书,以个人之力,穷十数年之功,重编成目录学史上著名的《千顷堂书目》三十二卷。按四部分类,下分43门,类例多有创新,对明一代之书,详加著录。兼补《宋史·艺文志》所遗漏之书,又因辽、金、元三史无艺文志,又于每类之后,附此三代书目。著录宋咸淳以降宋人著作600余家,12 700余卷,辽、金、元三代1 710人的著作,12 200余卷。卷数之外,注明撰人略历,较前代各史艺文志为详明。后来王鸿绪《明史稿·艺文志》和张廷玉《明史·艺文志》,均据《千顷堂书目》删削而成。后因总纂官王鸿绪对《明史·艺文志》原稿多加删削,全祖望、卢文弨、杭世骏对王鸿绪删削之举深表不满。
《千顷堂书目》主要补录明代著作,上到明代十六朝帝王将相的著作,下至布衣文人的诗文杂记,没有书千顷堂不搜讨网罗,甚为齐备,是迄今反映明人艺文最全的目录之作。同时并附载宋、辽、金、元四代著述所阙。在每条书目下,还尽可能地记述作者爵里、字号、科第,有的还略志该书的内容或编撰的情况。
全书按经、史、子、集四部五十一类排列。每部类下先列明人著述,后附南宋咸淳以下和辽、金、元各朝著作,总计收录明人著作14000余种,附载宋、辽、金、元四代著作2400余种,使南宋末以至明代数百年间所有学人士子纷然杂陈、汗牛充栋的著述,初步条分缕析,“灿然大备”。
另和倪灿撰有《宋史艺文志补》,卢文弨订正;《明史艺文志补编附编》等。
始,故人唐宰相鲁公,开府南服,余以布衣从戎。明年,别公漳水湄。后明年,公以事过张睢阳庙及颜杲卿所尝往来处,悲歌慷慨,卒不负其言而从之游。今其诗具在,可考也。
余恨死无以藉手见公,而独记别时语,每一动念,即于梦中寻之。或山水池榭,云岚草木,与所别之处及其时适相类,则徘徊顾盼,悲不敢泣。又后三年,过姑苏。姑苏,公初开府旧治也,望夫差之台而始哭公焉。又后四年,而哭之于越台。又后五年及今,而哭于子陵之台。
先是一日,与友人甲、乙若丙约,越宿而集。午,雨未止,买榜江涘。登岸,谒子陵祠;憩祠旁僧舍,毁垣枯甃,如入墟墓。还,与榜人治祭具。须臾,雨止,登西台,设主于荒亭隅;再拜,跪伏,祝毕,号而恸者三,复再拜,起。又念余弱冠时,往来必谒拜祠下。其始至也,侍先君焉。今余且老。江山人物,睠焉若失。复东望,泣拜不已。有云从南来,渰浥浡郁,气薄林木,若相助以悲者。乃以竹如意击石,作楚歌招之曰:“魂朝往兮何极?莫归来兮关塞黑。化为朱鸟兮有咮焉食?”歌阕,竹石俱碎,于是相向感唶。复登东台,抚苍石,还憩于榜中。榜人始惊余哭,云:“适有逻舟之过也,盍移诸?”遂移榜中流,举酒相属,各为诗以寄所思。薄暮,雪作风凛,不可留,登岸宿乙家。夜复赋诗怀古。明日,益风雪,别甲于江,余与丙独归。行三十里,又越宿乃至。
其后,甲以书及别诗来,言:“是日风帆怒驶,逾久而后济;既济,疑有神阴相,以著兹游之伟。”余曰:“呜呼!阮步兵死,空山无哭声且千年矣!若神之助固不可知,然兹游亦良伟。其为文词因以达意,亦诚可悲已!”余尝欲仿太史公著《季汉月表》,如《秦楚之际》。今人不有知余心,后之人必有知余者。于此宜得书,故纪之,以附季汉事后。
时,先君登台后二十六年也。先君讳某字某,登台之岁在乙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