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
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任好风。(任 一作:待)
潘飞声(1858~1934),字兰史,号剑士,又号独立山人,广东番禺人(今属广州市海珠区)。自小受业于乡贤叶衍兰。
晚清时期,清光绪十三年(1887年)8月应德国聘请,执教柏林大学汉文学教授,讲授中国文学。客居海外4年,结交了一些国际友人,并游历西欧诸国,外国的文明及进步,使其眼界大开。著有《西海纪行卷》、《天外归槎录》2卷、《柏林竹枝词》等,均以日记形式,详记其出国及返国的经历,都是近代中西文化交流的成果。1891年离开柏林回国,住在广州河南龙溪的花语楼。1894年甲午海战后,提倡变法图强。同年秋赴香港,任《华字日报》、《实报》主笔,倡导中华文化,居港逾13载。撰社论、为文写诗,仗义执言,极度关心国家兴亡。吴仲《续诗人徵略后篇》云:“(潘飞声)遇涉华人事,力与西政府争,名著海外。戊申抵制日货事起,港官欲放兰史出境外,以箝各报之口,商家愤争,卒得无事。”可见潘氏在社会上甚具声望,支持颇多。凭一支雄笔鸣于海外,天下知音呼应日多。
民主革命至土大革命时期,1906年江南文风大盛,精英荟萃,同年夏离香港返广州。1907年到上海定居,加入南社,与丘逢甲、居巢、居廉、吴昌硕、黄芦、黄宾虹等,无不成具至交,从而大大开阔了思想境界。积极参与南社活动,吟咏甚多,与诗社中的高天梅、俞剑华、傅屯良被誉为“南社四剑”之一,故以“说剑堂”为诗词集名。并在南得实业家周庆云的集结下与吴昌硕、况惠风、喻长霖、赵叔孺、夏剑丞、沈醉愚等在上海成立淞社。又参加希社、沤社、鸥隐社及题襟金石书画会等。与海上题襟馆金石书画会,潜心金石书画和国粹研究,长于书法,善行书,苍秀遒劲,善画折枝花卉。诗笔雄丽,时有奇气,所作《罗浮山纪游》诸诗,甚得梁启超和陈衍称赏。陈璞在《花语词》序中称:“岭表词坛,洵堪独秀。”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1932年移居沪西小枫林桥,诗酒仍不辍。于吟咏之余,雅爱收藏书画金石。所居之室,纤尘不染,悬以丹青翰墨,陈以图书典籍,日夕仰观,称之“卧游”,自谓人生一乐。还擅临池泼墨,其行书苍秀遒劲,梅花朴实挺拔。常与粤籍才人黄遵宪、吴趼人、邱菽园、邱逢甲等交游。晚年家境清贫,在上海以卖文鬻字为生,亦不向人告贷 ,对非其人所赠,更坚拒不纳。友人柳亚子、胡寄尘见其坚贞,为其订润曰:“老兰先生,诗文耆宿,江湖寓公,志节清高,卖文为活,同人代订求书者‘酒例’”,并于末后附所著之书价目。叶恭绰为其诗文集写的《序言》中说:“三子皆食力于粤,唯一妾从。虽贫甚丰,写下不少眷怀故土,思念家乡的诗歌。”著述甚丰,获“六十年间万首诗”之誉。
1934年春因酒精中毒气郁在上海逝世,终年76岁。
始,故人唐宰相鲁公,开府南服,余以布衣从戎。明年,别公漳水湄。后明年,公以事过张睢阳庙及颜杲卿所尝往来处,悲歌慷慨,卒不负其言而从之游。今其诗具在,可考也。
余恨死无以藉手见公,而独记别时语,每一动念,即于梦中寻之。或山水池榭,云岚草木,与所别之处及其时适相类,则徘徊顾盼,悲不敢泣。又后三年,过姑苏。姑苏,公初开府旧治也,望夫差之台而始哭公焉。又后四年,而哭之于越台。又后五年及今,而哭于子陵之台。
先是一日,与友人甲、乙若丙约,越宿而集。午,雨未止,买榜江涘。登岸,谒子陵祠;憩祠旁僧舍,毁垣枯甃,如入墟墓。还,与榜人治祭具。须臾,雨止,登西台,设主于荒亭隅;再拜,跪伏,祝毕,号而恸者三,复再拜,起。又念余弱冠时,往来必谒拜祠下。其始至也,侍先君焉。今余且老。江山人物,睠焉若失。复东望,泣拜不已。有云从南来,渰浥浡郁,气薄林木,若相助以悲者。乃以竹如意击石,作楚歌招之曰:“魂朝往兮何极?莫归来兮关塞黑。化为朱鸟兮有咮焉食?”歌阕,竹石俱碎,于是相向感唶。复登东台,抚苍石,还憩于榜中。榜人始惊余哭,云:“适有逻舟之过也,盍移诸?”遂移榜中流,举酒相属,各为诗以寄所思。薄暮,雪作风凛,不可留,登岸宿乙家。夜复赋诗怀古。明日,益风雪,别甲于江,余与丙独归。行三十里,又越宿乃至。
其后,甲以书及别诗来,言:“是日风帆怒驶,逾久而后济;既济,疑有神阴相,以著兹游之伟。”余曰:“呜呼!阮步兵死,空山无哭声且千年矣!若神之助固不可知,然兹游亦良伟。其为文词因以达意,亦诚可悲已!”余尝欲仿太史公著《季汉月表》,如《秦楚之际》。今人不有知余心,后之人必有知余者。于此宜得书,故纪之,以附季汉事后。
时,先君登台后二十六年也。先君讳某字某,登台之岁在乙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