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诗人南北朝元子攸
元子攸

元子攸

[ 南北朝 ]

元子攸(507—531年),即北魏孝庄帝,字彦达,河南洛阳人。北魏王朝第十位皇帝(528~530年在位),献文帝拓跋弘之孙,孝文帝元宏之侄,彭城武宣王元勰第三子,母为李媛华。武泰元年(528年),孝明帝元诩遇鸩而驾。尔朱荣兵向洛阳,图谋废立,以元勰家族为忠勋民望,遂拥立元子攸为皇帝,年号建义。不久,发动河阴之变,讨平葛荣、邢杲和元颢叛乱。永安三年(530年),诱杀权臣尔朱荣和元天穆。之后,尔朱兆攻破洛阳,将元子攸受掳北上,缢杀于晋阳三级佛寺,时年二十四。太昌元年(532年),追尊庙号敬宗,谥号孝庄皇帝。 ► 元子攸的诗词

人物生平

早年经历

孝庄帝元子攸,字彦达,是献文帝拓跋弘之孙,彭城王元勰的第三子,母为李媛华,初封武城县开国公。

孝昌二年(526年),进封长乐王。 先后担任中书侍郎、城门校尉、给事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御史中尉、侍中、中军将军、卫将军、左光禄大夫、中书监等官职。(根据母亲李媛华墓志铭,元子攸同母同父三兄弟为:元劭(元子讷),字令言; 元子攸,字彦达;元子正,字休度 )

登基为帝

为预防太子的母亲将来以皇太后的身份干预政治,北魏王朝借鉴汉武帝赐死钩弋夫人的故事,形成了有一个野蛮传统:册立太子之后,要杀掉太子的亲生母亲。王朝把此定为一种制度,一直延续了一百余年。直到北魏第八任皇帝、宣武帝元恪册立儿子元诩当皇太子之时,元诩母亲胡充华没被处死,打破野蛮制度传统。宣武帝元恪逝世后,六岁的太子元诩即位,是为孝明帝。胡充华顺理成章,以皇太后临朝称制。

这位北魏王朝一百年以来,第一个货真价实的皇太后,使用事实证明那野蛮习俗确实有存在必要性。胡太后自从当权,除了大肆营建佛寺和佛像外,几乎全部精力都用在伤害王朝上。如火如荼的遍地抗暴,大多数由她激起或者触发。洛阳孤立在黄河南岸,已经进退失据,可是像蛆虫一样的政客们仍拥挤在权力魔杖的四周,斗争不休。

武泰元年(528年),19岁的孝明帝元诩,计划把权力从母亲手中夺回,选中了镇守晋阳郡(山西太原)的大将尔朱荣。如同东汉末年(189年)大将军何进选中镇守河东(治所在山西夏县)军阀董卓进京一样,历史开始重演。消息泄露,胡太后跟两位情夫把元诩毒死。

胡太后毒死亲子,不仅凶恶残忍,而且愚不可及。正好当时,元诩妃子生下了女儿元姑娘。胡太后对外诈称生下男孩,并将女婴立为皇帝。胡太后知道无法隐瞒,不久宣布了『所谓皇子本是皇女』。另立元诩族侄、年仅3岁的元钊为皇帝,天下哗然。

这种重大的事件竟如此儿戏,胡太后把政治看得太简单了。契胡部酋长尔朱荣首先发难,一面宣言要追查皇帝元诩的死因,一面不承认胡太后政府。拥立元诩的堂叔元子攸为帝,向洛阳进攻。胡太后派去迎击的军队,反而投降尔朱荣。于是,洛阳陷落,胡太后和小皇帝被尔朱荣装入竹笼,投进黄河溺死。距她毒死亲生儿子,只两个月。

河阴之变

武泰元年(528年)夏四月丙申,元子攸与兄弟夜北渡河;丁酉,在河阳与尔朱荣会合;戊戌,向南济河,即帝位。接着,尔朱荣以到郊外迎接新皇帝元子攸,把文武百官诱到河阴淘渚(今黄河小浪底)之后,用骑兵团团围住,宣布罪状说:“国家所以衰乱,都是你们的责任。”下令大开杀戒,在骑兵蹂践下,包括北魏当时第一奇富的丞相元雍、新帝兄弟元劭、元子正等储王在内,两千余高级贵族和高级官员,全被杀死,朝廷为之一空。之后尔朱荣本想自行称帝,故命亲信将新帝元子攸软禁在便幕。但为内外政因所阻。乃复迎元子攸入洛正式即位,改元建义。

尔朱专政

尔朱荣及其党羽拥戴元子攸即位,尔朱荣又将自己的女儿尔朱英娥嫁给元子攸为皇后,此后接连击破葛荣,平定邢杲,消灭元颢,擒拿万俟丑奴,使本已无力回天的北魏王朝又枯木缝春,重新屹立在北方大地,是再造北魏江山的赫赫功臣。此时尔朱荣俯视整个王朝,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位敌手,谁都不敢对抗他的威严。他早欲称帝,四铸金人,受神意阻拦后才作罢;他又操控朝政,一手遮天,对帝位依然虎视眈眈。

元子攸也清楚自己的处境,他虽身为皇帝,但自身实力却与尔朱荣相差悬殊。从军队来看,国中能征善战的部队几乎全部听命于尔朱荣,只要他一动手指头,自己便无还手之力;从朝政而言,元天穆、尔朱世隆等人占据着朝廷的要害位置,而自己的左右也全是尔朱一党;从地盘来看,关中、山东、河北、山西这些要害之地全部掌握在尔朱家族和其党羽手中,自己唯一能争取的只有洛阳、河南一带。

身处危境

尔朱荣权倾朝野,官场上的野心家跑往晋阳跑,尔朱荣大批举荐官员。可元子攸知道河南之地是自己翻身的唯一本钱,绝不能对尔朱荣一让再让,便非常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尔朱荣为党羽求官的要求。尔朱荣没有死心,继续授意元天穆向元子攸重申这一无理要求。面对元天穆的苦苦相逼,元子攸依然死死守住底线不放。元天穆见游说不成,终于恼羞成怒,说出了大逆不道之语:“天柱既有大功,为国宰相,若请普代天下官,恐陛下亦不得违之,如何推荐数人为州官,竟然不用?”。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元子攸没有丝毫示弱,针锋相对:“尔朱荣若不为人臣,把我也一并替代;如他还有臣子之节,无代天下百官之理!”元子攸忧愤之下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只要我还是皇帝,这江山就是我的;尔朱荣要是想当皇帝,那么就索性夺过去,我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做傀儡的。

尔朱荣见自己的试探失败,恼怒交加,说出了心里话:“天子由谁得立!今乃不用我语!”但由于当时天下未稳,尔朱荣尚不敢轻举妄动。 趁着关中平定,尔朱荣再次发出试探,向朝廷奏称:“参军许周劝臣取九锡,臣恶其言,已斥遣令去。”北魏自建朝以来,无人享受过此等赏赐。尔朱荣并不满足天柱大将军之位,他知道接受九锡之礼后,离帝王之位便只有一步之遥,便向元子攸提出了这一要求。但尔朱荣也知道这要求的分量,所以也把话说得非常委婉。面对尔朱荣再次的投石问路,元子攸更加厌恶痛恨,马上就坡下驴,夸奖尔朱荣做得很好,很有臣子之节,没有留给他一丝幻想。见此计又不成,尔朱荣并不死心,他明白该亲自跑一趟洛阳了,把那些历史旧账全部清算干净。

千钧一发

永安三年(530年)农历八月,尔朱天光平定关陇,尔朱荣欲借此新建功勋,以皇后即将产子为由,要进京朝拜。此言一传,整个朝野震动:这一次,他竟然以探望女儿这样的家常事为由入京,人人皆不信服,都认为尔朱荣此行必定深藏着巨大的阴谋。这对洛阳而言,无疑是地震一般的消息,全城人情忧惧,惶恐不安。尔朱荣的消息刚一传出,胆小者如中书侍郎邢邵早已离城而去,向东狂奔。围绕在元子攸身旁的亲信对这消息也极为敏感。城阳王元徽、侍中李彧等人竭力劝元子攸趁此次机会,派兵刺杀尔朱荣。而慎重一点的济阴王元晖业等人认为尔朱荣若来洛阳,必定防范重重,若是刺杀,很难得手。还有一些人竟然提出要与尔朱荣硬拼,先把他洛阳的党羽杀光,再发兵抵挡。面对众人各执一词,元子攸毫无主见,疑虑重重。

由于尔朱荣在朝中的眼线太多,而元子攸这次刺杀竟然闹得满城风雨、路人皆知。尔朱荣留在洛阳的眼线——尔朱世隆听闻了皇帝的阴谋后,赶紧自己假造了一封匿名信:天子与杨侃、高道穆等为计,欲杀天柱。然后又把它火速送往晋阳呈给尔朱荣,劝他要三思而行。此时的尔朱荣心里哪还有惧怕两个字,元子攸在他眼里早已是笼中之鸟,除了束手就擒外,哪还敢生有二心?他将这信撕得粉碎,骂得唾沫横飞:“世隆无胆,谁敢生心!”尔朱世隆曾弃虎牢关逃走,害得自己的亲兄弟尔朱世承被梁军生擒脔割,胆小如鼠的名声早已传闻天下,所以尔朱荣对他的建议毫不在意——这一趟他必须去,他要把那些挡着他帝王之路的枝枝叶叶全部剪除。

尔朱荣带了四五千骑兵从晋阳出发。面对尔朱荣的逼迫,年轻气盛的元子攸知道自己毫无退路,此时他的冲动又战胜了恐惧,急欲动手。可尔朱荣的另一得力干将元天穆此时尚在并州,一旦洛阳有变,他必然要发兵叛乱,到时朝廷将无兵可挡。元子攸只得忍住心中的怒火,编了个理由把元天穆骗入洛阳,准备一并除之。

城阳王元徽禀告元子攸,说尔朱荣将会有贪立孩幼之举:如皇后生子,则废帝立此幼儿;如果生女,便立尔朱荣的小女婿陈留王元宽(元子攸的侄子)为帝。元子攸明白自己已成了尔朱荣的眼中钉。而这时尔朱荣的举动更使元子攸相信了自己的猜测。在此敏感之际,尔朱荣与元天穆竟然上奏:“近来侍官皆不习武,陛下宜将五百骑出猎,因省辞讼。”这明摆着是调虎离山之计嘛!元子攸可不傻,他安排在尔朱荣那里的眼线早已告诉过他:尔朱荣欲趁打猎挟持天子移都。这些事使得元子攸认定尔朱荣必反无疑,自己已危在旦夕,胜败只在于谁能先发制人,抢先一步。

先发制人

元子攸所倚仗的有北魏宗室元徽、杨侃、高道穆等人,手中几乎没有一兵一卒,这样的刺杀行动无异于与全副武装的尔朱荣赤手相博。可即便刺杀成功,光是洛阳城中这几千契胡武士也能把北魏朝廷捏得粉碎,所以这迫在眉睫的一步在刺杀前应思虑清楚。元子攸拉拢了尔朱荣安插在他自己身边的武卫将军奚毅,在尔朱荣入洛前,曾屡次派他与元子攸通款,其与元子攸关系甚好。奚毅曾屡次在元子攸面前表示“臣宁死陛下,不能事契胡”,但如同惊弓之鸟的元子攸却一直不敢轻信,以免陷入尔朱荣设下的圈套。而奚毅却锲而不舍,终以赤诚将元子攸打动,将其认定为自己的心腹之臣,以作为除掉尔朱荣后抵抗洛阳城内契胡武士的坚强后盾。

痛下决心的元子攸召见中书舍人温子昇,告知其将即刻除掉尔朱荣,并详细询问东汉朝廷除掉董卓之事,以便参照仿效。 听温子昇一五一十道出经过后,元子攸终于说出了这样的豪迈之语:“朕之情理,卿所具知。死犹须为,况不必死!吾宁为高贵乡公(曹髦)死,不为常道乡公(曹奂)生。”既然已有王允等人的前车之鉴,元子攸便要使自己的部署更加妥善,以免重蹈覆辙。他准备只除掉尔朱荣、元天穆首恶两人,其余尔朱世隆、司马子如等尔朱党羽皆全部赦免,元徽及杨侃等人也全力赞同。

刺杀的细节众人也商量得非常周密,准备先将尔朱荣与元天穆骗入宫中,然后伏兵突起,一拥而上,乱刃砍死;为保证元子攸的安全,一旦发兵,元子攸应立即从别门而出,防止尔朱荣突袭,并在其身上藏好利刃用以自卫。机会转眼就来了。元子攸在宫中埋好伏兵的当日,尔朱荣和元天穆便来拜见天子,可酒刚过三巡,尔朱荣似乎闻到了危险的气息,便与元天穆匆匆离去。而预先埋伏的杨侃等人一时得不到消息,等匆匆赶至时,已经为时已晚。此次机会丧失后,整个局面极为被动,元子攸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由于参与密谋的人员太杂,而尔朱荣的眼线又多,刺杀落空后,消息便立时泄漏,宫外又开始四处传闻。

斩杀权臣

到了第四日,尔朱荣再次入宫。众人商议后,又在明光殿埋好伏兵。元徽奔到尔朱荣府上,传言皇后生子,请身为外祖的他入宫探望。元子攸一听闻此计奏效,又闻之失色。倒是一旁的文人温子昇沉得住气,怕等会让尔朱荣看出破绽,提醒元子攸:“陛下失色。”

尔朱荣看到温子昇手中拿着圣旨,很诧异,便追问:“是何文书?”此千钧一发时刻,一旦被尔朱荣看出破绽,元子攸一方将全军覆没。而温子昇却镇定得出奇,平淡地说:“赦文!”此时的尔朱荣又再次昏头,看外孙心切,竟然没有继续追问到底是给谁的赦令,而是直往宫中走去,与这最后挽救自己的机会又擦肩而过。元子攸在宫中的东向惴惴不安地坐定,尔朱荣和元天穆与他只有咫尺之隔。君臣寒暄未久,元徽突然进入,向元子攸行了一拜。此拜为行动暗号,此时埋伏好的光禄少卿鲁安、典御李侃晞等立即抽刀从东门杀入。尔朱荣毕竟是久经战阵之人,眼疾手快,立即扑向元子攸,以作最后一搏。

那些安排好的杀手见天子亲自动手,更是一拥而上,乱刀齐下,将尔朱荣和元天穆杀死。而在宫外的尔朱荣的儿子尔朱菩提等人亦被伏兵所杀。尔朱荣死讯一出,整个洛阳城欢喜腾跃,百官皆入宫朝贺。元子攸欣喜若狂,亲登阊阖门,并大赦天下。

陷入重围

听闻尔朱荣被杀,城内的尔朱荣党羽急忙奔赴天柱将军府邸商议。尔朱荣的手下田怡得知皇宫的防守非常薄弱,极易攻破,又见群情激愤,便建议直接攻占皇宫。一旦此议被众人接受,元子攸等人只能束手待毙。值此千钧一发之际,贺拔胜挺身而出,力排众议:“天子既行大事,必当有备。吾辈众少,何可轻而!但得出城,更为他计。”贺拔胜虽受尔朱荣知遇,但却更忠心于朝廷,此言一出,挽救了元子攸的性命。

贺拔胜英勇无比,众人一向信服于他。既然如此勇猛之人都认为势不可为,便无人坚持走此险招。此时群龙无首,唯一能拍板的却是尔朱家族里胆子最小的人——尔朱世隆。一旦遭遇危难时刻,他永远只会坚持一种选择——逃跑。他收拢了城中的契胡武士,带着尔朱荣的妻儿,趁夜色烧毁了洛阳的西阳门,慌忙率兵夺门而出,马不停蹄地逃往河阴。其实洛城中兵力薄弱,又皆不习武,只要尔朱世隆稍微审时度势,试探元子攸的虚实,洛阳城便可轻而易举地占据。而胆小如鼠的尔朱世隆却放弃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选择了逃跑。在贺拔胜和尔朱世隆的“帮助”下,元子攸暂时躲过了一劫。

尔朱世隆逃走,元子攸忙派武卫将军奚毅等人守住北中城,阻止其南下。在河阴歇了口气,尔朱世隆准备继续狂奔,逃回并州老家去。可这回被他手下的司马子如劝住了。司马子如一向诡计多端,对洛阳城中的实力又了如指掌。他认为在此关键时刻,一旦逃散,便天下离心,尔朱家族难以东山再起;应趁京城慌乱之际,元子攸立足未闻之时,再次回兵洛阳,杀他个措手不及。尔朱世隆见其分析得头头是道,便重新回军杀向北中城。

契胡战士虽群龙无首,但个个是身经百战的骁勇战士。在他们的进攻下,奚毅防守的北中城如同纸糊,一攻即破,奚毅也被擒杀。北魏朝廷闻此大惧,元子攸急忙伸出橄榄枝,派人前往尔朱世隆处慰问。此战告捷,尔朱世隆志骄气满,又加上报仇心切,马上将来者斩首示众,以表与朝廷决裂之心,紧接着他又派尔朱度律前往洛阳城讨要尔朱荣尸首。尔朱度律一行千余骑,皆白衣素缟,浩浩荡荡杀向洛阳城。

决一死战

见契胡兵士集于城下,元子攸苦于无兵可战,只得放下天子之尊,亲自登上洛阳城楼,做起了劝降工作:“太原王尔朱荣立功不终,阴谋篡位,已被正刑。诸位只要投降,为国效力,官爵依然如故。”此时契胡兵士皆报仇心切,义愤填膺,这种假大空的空头支票已没有丝毫用处。尔朱度律在城下慷慨陈词:“臣等从太原王入朝,忽致冤酷,今不忍空归。愿得太原王尸身,生死无恨。”此语说得沉痛无比,话语未毕,尔朱度律突然言语哽咽,哀不自胜。此言一出,那批跟随尔朱荣出生入死的契胡武士也皆落泪,在城下号啕大哭,场景极其震撼人心。而城上的元子攸见此场景,也回想起尔朱荣的种种好处,为之怆然泪下。本是剑拔弩张的一场战斗,此时却为了怀想同一个人,变成了双方共同的一场追悼会。可大哭完毕,双方还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元子攸见空谈无效,又派手下赐给尔朱世隆免死铁券,以示诚意。此时尔朱世隆见城中无胆,更加气骄意满:“吾为太原王报仇,终无降理。”

至此,孝庄帝元子攸不再幻想,决意死战。不惜血本,将国库财物的老底全部摆出,放置城下,以此招募城中敢死之士。洛阳城中之人对契胡人皆咬牙切齿,又惧怕城破之后遭受契胡人的血洗之灾。于是,一日之中,竟有万人踊跃入伍参战。

危难时刻,通直散骑常侍李苗挺身而出,在朝上慷慨陈词:“朝廷有不测之危,正是忠臣烈士效节之日。臣虽不武,请以一旅之众为陛下径断河桥。”此豪言不仅满怀激情,更是一针见血,直指尔朱世隆的要害之处。尔朱世隆兵众虽猛,但人数稀少,整日逡巡于洛阳城下;只要河桥一破,这几千契胡武士便会首尾难顾,遭受南北夹击,陷入进退两难之况,只要稍假时日,自然会逃散无遗。

元子攸无计可施,见有人愿为国捐躯,连忙应承。李苗立即招募死士趁夜色绕道黄河,从马渚顺流而下,离河桥还有数里之时,便把备用之船点燃,火势弥漫河面,将河桥也燃烧起来。契胡士兵本在南岸,见河桥突然冒起大火,怕后路被断,皆惶恐不安,连忙回撤救火。一时众人争抢上桥,此时河桥已遭受火焚,承受不住众人拥挤,瞬时河桥断裂数段,契胡士兵溺死无数。

李苗见大功告成,便停于黄河中的小洲等待援军接应。可援军却迟迟不至,尔朱世隆恼羞成怒,率兵急攻李苗。李苗率军奋力抵抗,直至手下全部壮烈牺牲,最后他自己也投黄河而亡,场面极为悲壮。李苗本为南朝之人,因其叔父有异图为梁武帝萧衍所杀。李苗为报家仇而投靠魏朝,一直对魏朝忠心耿耿。此时为北魏尽忠,也算死得其所。经此突袭,尔朱世隆也实力大损,再次胆寒,毫无恋战之心,忙率军北撤。元子攸暂时躲过了一劫。

风雨飘摇

可元子攸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北边的山西之地是尔朱兆的地盘,可直接出兵南下,数日便可抵达洛阳;东边的徐州一带为尔朱仲远(尔朱荣的从兄弟,尔朱世隆的哥哥)掌控,兵众甚多;西边的关中为尔朱天光占有,他平灭万俟丑奴不久,兵锋正健。

一听闻尔朱荣遇刺,尔朱家族的成员也反应不一。尔朱兆立即从汾州率骑兵占据晋阳,安顿完毕后,又疾驰至山西长子与尔朱世隆合兵。两人反意已决,便一不做二不休,推立太原太守魏朝宗室元晔为帝,以此另立朝廷对抗元子攸。元晔是魏太武帝拓跋焘的太子拓跋晃(魏景穆帝)的后代,皇室血脉早已淡得快没了。而尔朱兆鼠目寸光,慌不择人,只要是姓元的,随手一拉,便另立中央。遭此乱世,这些拓跋族的公子王孙也只能任人摆布,完全沦为傀儡。

既然新皇刚立,那么肯定得表示表示,给这批拥立的功臣加官晋爵。于是尔朱兆被封为大将军,晋爵为王;尔朱世隆也一尝夙愿,被封为乐平王,终于过了把王爷的瘾;徐州的尔朱仲远也被封为车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而关中的尔朱天光却被暂时忘在一边,无人搭理。两人准备妥当后,便联络尔朱仲远一起杀向洛阳。而尔朱天光见这次新立皇帝中,自己落得两手空空,非常恼火。他很不甘心,想捞回点政治资本。而此时元子攸刚好又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希望他忘记家仇,为国效忠。尔朱天光是极狡猾之人,不同于尔朱兆的有勇无谋,他采取了首鼠两端之策:一面向朝廷表示效忠,拥护朝廷铲除尔朱荣的举措,以此迷惑元子攸;一面又让手下不停地向朝廷吹风,密告自己即将进攻洛阳,想逼走元子攸,自己趁机再另立新君,以挽回政治上的劣势。

尔朱家族的反扑势头明显超出了元子攸的预料。东边的尔朱仲远一路攻城拔寨,擒获了兖州刺史王衍。而被元子攸派去征讨尔朱仲远的贺拔胜,因为刚刚从尔朱阵营中倒戈过来,受到了同行的另一将领郑先护的猜疑。贺拔胜只得单独率兵与尔朱仲远作战,结果兵败,再次投降,重归尔朱阵营。北边传来的战况更为致命。尔朱兆起兵后,一路猛攻,攻打下太行山的丹谷这座要垒,元子攸派去守垒的将领或死或降。负责北边防务的源子恭慌忙撤走,洛阳城只剩下黄河天险可守。

除了人祸外,此时的老天也执意要让元子攸灭亡。尔朱兆带兵日夜兼程赶至黄河河桥一带时,往日滔天巨浪的黄河竟然浅得不过马腹,他的大军轻松渡过天险。此时又无端刮起暴风,尘埃漫天,这从天而降的沙尘暴成了尔朱兆进攻洛阳最好的掩护,整个洛阳城完全不设防。当尔朱兆的骑兵直接攻至皇宫,皇宫的卫士才发觉大敌来临,弯弓射箭时,敌军已逼近眼前,矢不得发。众卫士不再做无谓抵抗,全部散走。而雪上加霜的是,掌握皇宫护卫的禁军将领竟是元鸷这位叛徒,他早已下令手下卫兵不要抵抗。

洛阳再次沦陷。不到三年的时间,贵为一国之都的她竟然迎来了三位征服者:尔朱荣、陈庆之,尔朱兆也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城了。

天子遇害

手下散尽,元子攸这位天子惨到连匹马也找不着了,靠着两条腿,拼命跑到云龙门外。运气还算不错,危急时刻,城阳王元徽带着一大帮人马,携着一大堆钱财刚好路过。元子攸连忙向他呼救,可元徽平时袖手谈谈心性可以,临危时刻岂肯一死报效君王?他毫不仗义,不顾而去。元子攸眼睁睁地看着这根救命稻草飘走,这才明白自己所托非人。可醒悟为时已晚,他为此付出了致命的代价——被尔朱兆生擒。

当然元徽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带着一大堆金银财宝和五十匹马躲到了亲信寇祖仁家中。老寇听闻尔朱兆以千户侯悬赏捉拿元徽,便先杀死元徽,将他携带的财富贪为己有,再用其项上人头向尔朱兆邀功。

尔朱兆随后和尔朱世隆这位堂叔反目,尔朱兆留下尔朱世隆等人镇守洛阳,星夜赶回晋阳。而元子攸这位可怜的天子,也成了他随身携带的私家物品。

元子攸被俘后,一直被关押在永宁寺里。由于尔朱兆对他恨之入骨,寒冬腊月里,天子央求一块头巾取暖也被断然拒绝。天寒地冻中,元子攸只能搂着根冰冷的铁链,哆哆嗦嗦地度过了胆战心惊的几日。可是元子攸的坏运气并没有结束。尔朱兆把他送到晋阳不久,前方便接连吃了纥豆陵步蕃的败仗。十二月甲子(二十三)日(1月26日),在恼羞成怒之下,尔朱兆新仇旧恨一起了结,索性把元子攸勒死在晋阳的三级佛寺,距他杀尔朱荣仅三个月。元子攸死时年仅二十四岁,在位三年。中兴二年(531年),谥为武怀皇帝。太昌元年,谥孝庄皇帝,庙号敬宗。十一月,葬于静陵。▲

有用(0)没用(0)

参考资料:

1、 魏书·孝庄帝纪

猜你喜欢
无题·凤尾香罗薄几重

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

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任好风。(任 一作:待)

日长简仲咸

日长何计到黄昏,郡僻官闲昼掩门。

子美集开诗世界,伯阳书见道根源。

风飘北院花千片,月上东楼酒一罇。

不是同年来主郡,此心牢落共谁论。

无衣
先秦佚名

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忆故人·烛影摇红
宋代王诜

烛影摇红,向夜阑,乍酒醒、心情懒。尊前谁为唱《阳关》,离恨天涯远。

无奈云沉雨散。凭阑干、东风泪眼。海棠开后,燕子来时,黄昏庭院。

从军诗五首·其一
两汉王粲

从军有苦乐,但问所从谁。

所从神且武,焉得久劳师。

相公征关右,赫怒震天威。

一举灭獯虏,再举服羌夷。

西收边地贼,忽若俯拾遗。

陈赏越丘山,酒肉逾川坻。

军中多饫饶,人马皆溢肥。

徒行兼乘还,空出有余资。

拓地三千里,往返速若飞。

歌舞入邺城,所愿获无违。

昼日处大朝,日暮薄言归。

外参时明政,内不废家私。

禽兽惮为牺,良苗实已挥。

窃慕负鼎翁,愿厉朽钝姿。

不能效沮溺,相随把锄犂。

孰览夫子诗,信知所言非。

清平乐·留人不住

留人不住,醉解兰舟去。一棹碧涛春水路,过尽晓莺啼处。

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情。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定西番·海燕欲飞调羽

海燕欲飞调羽。萱草绿,杏花红,隔帘拢。

双鬓翠霞金缕,一枝春艳浓。楼上月明三五,琐窗中。

编集拙诗成一十五卷因题卷末戏赠元九李二十

一篇长恨有风情,十首秦吟近正声。

每被老元偷格律,苦教短李伏歌行。

世间富贵应无分,身后文章合有名。

莫怪气粗言语大,新排十五卷诗成。

小重山·三山与客泛西湖

绿涨连云翠拂空。十分风月处,著衰翁。垂杨影断岸西东。君恩重,教且种芙蓉。

十里水晶宫。有时骑马去,笑儿童。殷勤却谢打头风。船儿住,且醉浪花中。

登西台恸哭记
宋代谢翱

  始,故人唐宰相鲁公,开府南服,余以布衣从戎。明年,别公漳水湄。后明年,公以事过张睢阳庙及颜杲卿所尝往来处,悲歌慷慨,卒不负其言而从之游。今其诗具在,可考也。

  余恨死无以藉手见公,而独记别时语,每一动念,即于梦中寻之。或山水池榭,云岚草木,与所别之处及其时适相类,则徘徊顾盼,悲不敢泣。又后三年,过姑苏。姑苏,公初开府旧治也,望夫差之台而始哭公焉。又后四年,而哭之于越台。又后五年及今,而哭于子陵之台。

  先是一日,与友人甲、乙若丙约,越宿而集。午,雨未止,买榜江涘。登岸,谒子陵祠;憩祠旁僧舍,毁垣枯甃,如入墟墓。还,与榜人治祭具。须臾,雨止,登西台,设主于荒亭隅;再拜,跪伏,祝毕,号而恸者三,复再拜,起。又念余弱冠时,往来必谒拜祠下。其始至也,侍先君焉。今余且老。江山人物,睠焉若失。复东望,泣拜不已。有云从南来,渰浥浡郁,气薄林木,若相助以悲者。乃以竹如意击石,作楚歌招之曰:“魂朝往兮何极?莫归来兮关塞黑。化为朱鸟兮有咮焉食?”歌阕,竹石俱碎,于是相向感唶。复登东台,抚苍石,还憩于榜中。榜人始惊余哭,云:“适有逻舟之过也,盍移诸?”遂移榜中流,举酒相属,各为诗以寄所思。薄暮,雪作风凛,不可留,登岸宿乙家。夜复赋诗怀古。明日,益风雪,别甲于江,余与丙独归。行三十里,又越宿乃至。

  其后,甲以书及别诗来,言:“是日风帆怒驶,逾久而后济;既济,疑有神阴相,以著兹游之伟。”余曰:“呜呼!阮步兵死,空山无哭声且千年矣!若神之助固不可知,然兹游亦良伟。其为文词因以达意,亦诚可悲已!”余尝欲仿太史公著《季汉月表》,如《秦楚之际》。今人不有知余心,后之人必有知余者。于此宜得书,故纪之,以附季汉事后。

  时,先君登台后二十六年也。先君讳某字某,登台之岁在乙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