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
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任好风。(任 一作:待)
曹松为诗,学贾岛苦吟。“平生五字句,一夕满头丝”(《崇义里言怀》),是其自我写照。工五言律诗,炼字琢句,取境幽深,也有点接近贾岛,但尚未流于怪僻,而自有一种清苦澹宕的风味。“汲水疑山动,扬帆觉岸行”(《秋日送方干游上元》)、“废巢侵晓色,荒冢入锄声”(《送进士喻坦之游太原》),正代表他的这种诗风。题材狭窄,不外乎叹老嗟卑,旅思离情,很少接触社会问题,而《己亥岁二首》中的“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却历来传诵不衰。 晚唐,又是一个乱世。乱世出怪事。怪事之一便是“五老榜”。“五老”之一便是曹松。
曹松,字梦征。他的籍贯有点混乱,据清《一统志》说是桐城人,更多的地方说他是潜山人。不过在当时,是没有混乱的,因为当时桐、潜同属舒州。他的籍贯也一直说是舒州人。混乱是难免的,桐、潜两地,依山傍水,通婚接嫁,谁能说得清一千多年前的谁谁谁究竟住在哪旮旯?只是近年来争抢名人的事时有发生,笔墨官司打得热火朝天。尤其是明清时期的桐城名人,就常常被咱的邻县枞阳兄弟们不厌其烦地将其籍贯改换,且一直有些耿耿戚戚地抱怨:“枞阳出人,桐城出名”。唉,谁让那时枞阳属于桐城地界呢。其实争抢名人的事大可不必,是你的老祖宗,你爱他,以他为荣,说他赞他就是。至于他的籍贯,还是以历史记载为准。就如曹松,严格地说,应是“舒州人”(清《一统志》注桐城人,一说潜山人),这样才科学,才历史。像朱光潜等人,是不是应该说,某某某,桐城某地人(现属枞阳)呢。
扯远了,还说曹梦征。他的生卒年代也和他的出生地一样不甚清晰,《新编唐诗三百首》中就说其“生卒年不详”。据《桐城县志》载,其生卒年大约(注意:是大约)在公元830—903年。这是个战乱迭起,黄巢起义,朱温乱唐,五代十国酝酿成立的历史区间哦。
乱世是英雄的时代,可不是文士的时代。曹松手难缚鸡,生不逢时,只好在战争的夹缝里到处奔走避祸。“他先到洪都西山避乱,继又奔波于江苏、浙江、福建、广东、广西等地。漫长的流浪生涯,激起他对故乡山水无限眷念,不少作品都倾注了羁留异乡所产生的思归之情。”
一个骑着毛驴的、瘦削的、脸上写着忧患和疲惫的、身着破旧青布蓝衫的唐朝秀才(有点类似吕洞宾),总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巅簸跋涉着,从青年、壮年直到老暮衰年。他且走且停,且停且吟,毛驴背上永远驮着一对书箱。因为他虽然一生都在为生计奔波,但也一生都在读书考试并吟诗作赋。
他梦想着一朝中试,为官做宦,报效朝廷,兼惠家族。他苦吟着,为战乱中不幸的百姓,无辜的平民。他憎恨着,那些操戈作祸,裂地封侯的乱臣贼子。愤怒出诗人,他的《己亥岁二首》就是明证,其中的“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成名万骨枯。”更是千古绝句。
他也终于考中了进士,那已是昭宗天复元年(公元901)的事了,也就是说当时他已年逾七旬,真正是考白了头发了。可怪的是,那一榜竟有五位古稀老人,他们是王希羽、刘象、柯崇、郑希颜,因之成为佳话,号曰“五老榜”。
据说唐朝进士名额很少;据说唐朝的考卷不弥封,也就是说考生姓名籍贯是公开的;据说唐朝(尤其是晚唐)的时候考场风气很腐败(考卷不弥封无疑给腐败创造了条件)。因了这些据说,许多真正的才学之士往往名落孙山。曹梦征终于能够考中进士,虽是白首皓髯,也是可喜可贺的。于是他被授任校书郎,后任秘书省正字。可惜的是风烛残年,只做得两年官,便与世长辞了。
也幸好他死于903年,没看到904年的朱温杀昭帝,也没看到907年的朱温叛唐称帝和随之而来的十王乱天下。
虽是个白头进士,但曹松毕竟还是登了榜的,想想千百年来,又在多少人考白了头发,却最终带着一声叹息走进坟墓。曹松是不幸中的幸者,他官运不济,到底还有些文运,他的诗歌得到认可,评者认为“风格似贾岛,工于炼字,意境深幽”。他遗有《曹梦征诗集》3卷,《全唐诗》收入其诗140首。
始,故人唐宰相鲁公,开府南服,余以布衣从戎。明年,别公漳水湄。后明年,公以事过张睢阳庙及颜杲卿所尝往来处,悲歌慷慨,卒不负其言而从之游。今其诗具在,可考也。
余恨死无以藉手见公,而独记别时语,每一动念,即于梦中寻之。或山水池榭,云岚草木,与所别之处及其时适相类,则徘徊顾盼,悲不敢泣。又后三年,过姑苏。姑苏,公初开府旧治也,望夫差之台而始哭公焉。又后四年,而哭之于越台。又后五年及今,而哭于子陵之台。
先是一日,与友人甲、乙若丙约,越宿而集。午,雨未止,买榜江涘。登岸,谒子陵祠;憩祠旁僧舍,毁垣枯甃,如入墟墓。还,与榜人治祭具。须臾,雨止,登西台,设主于荒亭隅;再拜,跪伏,祝毕,号而恸者三,复再拜,起。又念余弱冠时,往来必谒拜祠下。其始至也,侍先君焉。今余且老。江山人物,睠焉若失。复东望,泣拜不已。有云从南来,渰浥浡郁,气薄林木,若相助以悲者。乃以竹如意击石,作楚歌招之曰:“魂朝往兮何极?莫归来兮关塞黑。化为朱鸟兮有咮焉食?”歌阕,竹石俱碎,于是相向感唶。复登东台,抚苍石,还憩于榜中。榜人始惊余哭,云:“适有逻舟之过也,盍移诸?”遂移榜中流,举酒相属,各为诗以寄所思。薄暮,雪作风凛,不可留,登岸宿乙家。夜复赋诗怀古。明日,益风雪,别甲于江,余与丙独归。行三十里,又越宿乃至。
其后,甲以书及别诗来,言:“是日风帆怒驶,逾久而后济;既济,疑有神阴相,以著兹游之伟。”余曰:“呜呼!阮步兵死,空山无哭声且千年矣!若神之助固不可知,然兹游亦良伟。其为文词因以达意,亦诚可悲已!”余尝欲仿太史公著《季汉月表》,如《秦楚之际》。今人不有知余心,后之人必有知余者。于此宜得书,故纪之,以附季汉事后。
时,先君登台后二十六年也。先君讳某字某,登台之岁在乙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