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
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任好风。(任 一作:待)
祖咏(699-746?),洛阳(今属河南)人,开元十二年(724)进士。后移居汝水以北别业,渔椎终老。曾因张说推荐,任过短时期的驾部员外郎。诗多状景咏物,宣扬隐逸生活。其诗讲求对仗,亦带有诗中有画之色彩,其与王维友善,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故也。代表作有《终南望余雪》、《望蓟门》、《七夕》、《汝坟秋同仙州王长史翰闻百舌鸟》、《陆浑水亭》、《家园夜坐寄郭微》、《送丘为下第》、《古意二首》等,其中以《终南望余雪》和《望蓟门》两首诗为最著名。《望蓟门》诗描写沙场塞色,写得波澜壮阔,令人震动,其中“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为有名的佳句。
祖咏经历与常建相似,存诗数量也比较接近。他的山水诗具有语言简洁、合蕴深厚的特点。他的诗以赠答酬和、羁旅行役、山水田园之作为主,一般都写得工稳妥贴,但却缺乏较深刻的思想和较鲜明的艺术特色。从大致的倾向上看,他的一些诗已经接近“大历十才子”的诗风。
跟大诗人王维关系极其密切的洛阳诗人祖咏,尽管在写作诗文时不怎么喜爱长篇大论,但他却经常为获得一句好诗而终日冥思苦想,所以他写出来的诗作往往也受到了人们的称赞。著名唐诗选本《唐诗三百首·五绝》卷便选有他的诗作《望终南余雪》,当然,若严格按照近体诗要求的话,其实说它是“五古”,似更为妥当些。①
说起此诗的创作过程,诗人祖咏却有着一番颇不寻常的经历。那年冬天,祖咏到了京城长安参加进士考试。按照考试的惯例,举子们无疑要写上一首六韵十二句的五言排律诗,这才算合式。而这次应试的题目叫《望终南余雪》;终南山,亦即横亘陕西等省的一座著名山脉。望着它上面的余雪,不用说,它使人想像的余地当然就大了。因为距离京城如此之近的地方,有些人望着积雪将产生高兴的心情,而有的人则感到自己还受到饥饿的交攻而痛苦不堪。当然,也有些人将由此感到广大人民的生活深受煎熬,不由得感慨万千而顿生同情之心……
考场里一片静寂,连根针掉落地上的声音也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原本生性苦吟的祖咏此时此刻就坐在还算是暖和的考场里,两眼眺望终南山北那绵延着的仍还没有全部融化的余雪;俗谚所说“下雪不冷消雪冷”呀,这顿然使他联想到不但是我这个外来人感到一种身心的寒冷,而且更多的百姓由于贫寒交迫,不就尤其感到身心的寒冷了吗?想到这一层,他刹那间便把诗作一气呵成了;接着,他就站起来对主考官说:“试官大人,我现在可以出场了吗?”那位正在沉思该次将会录取上什么举子的试官大人,却连头也都没抬地闷声说:“这么快就考好啦?那你把考卷拿来我看!”
听到此话的祖咏遂把他的考卷恭恭敬地呈献给这考官大人: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②
这主考官粗粗扫视了试卷一眼,当下便不由惊讶起来:“噫,你怎么才写四句就不写了?要知道,按照规定你得写上六韵十二句的呀!”祖咏向他深深地施了一礼,然后严肃而斩截地说:“大人所言不差!但小生觉得拙作已经把题目中的意义写完了,便没有必要再去画蛇添足地硬要凑着了,所以小生就此交卷!”主考官听了,再次端详着祖咏的诗作,细细吟味之下,感到祖咏这诗果然含有一种悲天悯人的襟怀,这是极为难得的诗人所应具备的素质,遂不由含笑地点了点头。
清代大诗人王士稹把他这首咏雪诗,跟东晋大诗人陶渊明“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以及唐代大诗人王维“洒空深巷静,积素广庭闲”相提并论,以为它们都是咏雪的“最佳”之作;事实上,从诗作的深度和对人民的关切度来说,还得算祖咏这诗出类拔萃。因为大凡文学作品,当然是极其讲求立意高低和韵味悠长而定其品质高下的。
所以,玄宗开元十二年(724年),他果然考取了被人们所羡慕着的进士。祖咏这敢于冒险打破常规而又被主考官破格录取的事情,端的都是极为难得之事!但他的仕途生涯却并不怎么顺利,后来甚至到了以捕鱼砍柴为生的地步,这真是他乃至那个时代的读书人的无限悲哀了。所以,好友王维就在赠送祖咏诗中有句悲叹道:
结交三十载,不得一日展。
贫病子既深,契阔余不浅!③
按:① 因“浮云端”三字为“三平”,而“三平”则属古体诗最为明显的标志,故此诗不应是近体诗“五绝”;但普通选本皆如此对待,姑从之。至于“霁”失律,则有“增”来隔句拗救,故仍合律而非“失律”也。② 此据《直斋书录解题》、《河岳英灵集》及《唐诗纪事》等。③ 展,有作“废”者,误。
始,故人唐宰相鲁公,开府南服,余以布衣从戎。明年,别公漳水湄。后明年,公以事过张睢阳庙及颜杲卿所尝往来处,悲歌慷慨,卒不负其言而从之游。今其诗具在,可考也。
余恨死无以藉手见公,而独记别时语,每一动念,即于梦中寻之。或山水池榭,云岚草木,与所别之处及其时适相类,则徘徊顾盼,悲不敢泣。又后三年,过姑苏。姑苏,公初开府旧治也,望夫差之台而始哭公焉。又后四年,而哭之于越台。又后五年及今,而哭于子陵之台。
先是一日,与友人甲、乙若丙约,越宿而集。午,雨未止,买榜江涘。登岸,谒子陵祠;憩祠旁僧舍,毁垣枯甃,如入墟墓。还,与榜人治祭具。须臾,雨止,登西台,设主于荒亭隅;再拜,跪伏,祝毕,号而恸者三,复再拜,起。又念余弱冠时,往来必谒拜祠下。其始至也,侍先君焉。今余且老。江山人物,睠焉若失。复东望,泣拜不已。有云从南来,渰浥浡郁,气薄林木,若相助以悲者。乃以竹如意击石,作楚歌招之曰:“魂朝往兮何极?莫归来兮关塞黑。化为朱鸟兮有咮焉食?”歌阕,竹石俱碎,于是相向感唶。复登东台,抚苍石,还憩于榜中。榜人始惊余哭,云:“适有逻舟之过也,盍移诸?”遂移榜中流,举酒相属,各为诗以寄所思。薄暮,雪作风凛,不可留,登岸宿乙家。夜复赋诗怀古。明日,益风雪,别甲于江,余与丙独归。行三十里,又越宿乃至。
其后,甲以书及别诗来,言:“是日风帆怒驶,逾久而后济;既济,疑有神阴相,以著兹游之伟。”余曰:“呜呼!阮步兵死,空山无哭声且千年矣!若神之助固不可知,然兹游亦良伟。其为文词因以达意,亦诚可悲已!”余尝欲仿太史公著《季汉月表》,如《秦楚之际》。今人不有知余心,后之人必有知余者。于此宜得书,故纪之,以附季汉事后。
时,先君登台后二十六年也。先君讳某字某,登台之岁在乙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