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
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任好风。(任 一作:待)
杨基以诗著称,亦兼工书画,尤善绘山水竹石。其元末诗作,大多表现维护元代统治立场,入明后,仍眷怀元室。风格异于高启,多不能摆脱元诗靡丽纤细风习,他的无题、香奁诸体尤甚。王世贞批评它颇伤“风雅”(《艺苑卮言》)。他的写景咏物之作尚有佳品。如《天平山中》:“细雨茸茸湿楝花,南风树树熟枇杷;徐行不记山深浅,一路莺啼送到家。”观察入微,描绘如画,诗人一路沉醉于花香鸟语之中的悠然自得心情跃然纸上。其他如《春草》、《春暮西园杂兴》等诗,亦细腻自然,情景交融。其中名句如“六朝旧恨斜阳里,南浦新愁细雨中”,“一树杨花三日雨,池塘春水绿萍多”等,向为人所称颂。五律《岳阳楼》境界开阔,起结尤入神境。时人以此称杨基为“五言射雕手”。古风《挂剑台》写吴季子讲求信义的坦荡胸怀,形象鲜明,风格苍劲,语言俊爽峭拔,不同于他的其他近体诗风,另开一新境界。
著作有《眉庵集》12卷,补遗 1卷。按古体、歌行、律诗、绝句、长短句及词曲分卷排列。明成化重刻时,江朝宗为之作序。
始,故人唐宰相鲁公,开府南服,余以布衣从戎。明年,别公漳水湄。后明年,公以事过张睢阳庙及颜杲卿所尝往来处,悲歌慷慨,卒不负其言而从之游。今其诗具在,可考也。
余恨死无以藉手见公,而独记别时语,每一动念,即于梦中寻之。或山水池榭,云岚草木,与所别之处及其时适相类,则徘徊顾盼,悲不敢泣。又后三年,过姑苏。姑苏,公初开府旧治也,望夫差之台而始哭公焉。又后四年,而哭之于越台。又后五年及今,而哭于子陵之台。
先是一日,与友人甲、乙若丙约,越宿而集。午,雨未止,买榜江涘。登岸,谒子陵祠;憩祠旁僧舍,毁垣枯甃,如入墟墓。还,与榜人治祭具。须臾,雨止,登西台,设主于荒亭隅;再拜,跪伏,祝毕,号而恸者三,复再拜,起。又念余弱冠时,往来必谒拜祠下。其始至也,侍先君焉。今余且老。江山人物,睠焉若失。复东望,泣拜不已。有云从南来,渰浥浡郁,气薄林木,若相助以悲者。乃以竹如意击石,作楚歌招之曰:“魂朝往兮何极?莫归来兮关塞黑。化为朱鸟兮有咮焉食?”歌阕,竹石俱碎,于是相向感唶。复登东台,抚苍石,还憩于榜中。榜人始惊余哭,云:“适有逻舟之过也,盍移诸?”遂移榜中流,举酒相属,各为诗以寄所思。薄暮,雪作风凛,不可留,登岸宿乙家。夜复赋诗怀古。明日,益风雪,别甲于江,余与丙独归。行三十里,又越宿乃至。
其后,甲以书及别诗来,言:“是日风帆怒驶,逾久而后济;既济,疑有神阴相,以著兹游之伟。”余曰:“呜呼!阮步兵死,空山无哭声且千年矣!若神之助固不可知,然兹游亦良伟。其为文词因以达意,亦诚可悲已!”余尝欲仿太史公著《季汉月表》,如《秦楚之际》。今人不有知余心,后之人必有知余者。于此宜得书,故纪之,以附季汉事后。
时,先君登台后二十六年也。先君讳某字某,登台之岁在乙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