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
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任好风。(任 一作:待)
魏大中(1575—1625),字孔时,号廓园,嘉善迁北区(今嘉善大舜乡)南早滨人。明万历四十四年(1616)进士,历任行人司行人,工、礼、户、吏各科给事中,都给事中等职。自幼家贫,读书砥行,师事谢应祥、高攀龙。登第后仍敝衣冠,夫人织素如故。举发贿赂,馈者无敢及门。奉敕封代藩,拒收馈金,说:“此番须令知中原有不受金钱之人。”又拒福王处赠银500两,并书谏福王资助边饷。返故里,闻士民苦于“兑运法”,上书浙江巡抚,痛陈其中奸弊,致调整漕税,民稍苏一二。为人狷介刚毅,有澄清天下之志。天启元年(1621)疏奏杨镐等罪“宜置重辟”;上两疏劾大学士沈漼,语侵魏忠贤和客氏。及议“红丸案”,力请诛方从哲、崔文升、李可灼,并追论郑国泰陷害东宫太子罪。杨涟疏劾魏忠贤,大中亦上《击逆珰疏》;大学士魏广微与魏忠贤表里为奸,魏大中屡次参劾。持议峻切,邪党侧目,奸人谗嫉。
天启四年(1624),魏广微指使亲信陈九畴弹劾魏大中,遂被贬三级外放。后于十月南返故里,未及半载,阉党又矫旨逮捕汪文言,刑逼汪文言诬陷魏大中受杨镐等人贿金3000两。天启五年四月二十四日,魏大中蒙冤被逮,数千士民一路号泣追随,大中与士民从容告别。舟过锡山,业师高攀龙来别,叮咛当不辱臣节。六月入北镇抚司监,惨遭酷刑,自知难免一死,留《临危遗书》,嘱家人安贫、勤读、积德、患难相守。七月二十六日,与杨涟、左光斗同死于狱中。著有《藏密斋集》。
史可法曾写过《左忠毅公逸事》一文(此文一直被收入中学课本),写到左光斗受酷刑而坚贞不屈的事,从中也可知魏大中的情况。
魏大中在家乡被逮捕,当时,数千乡亲不顾安危哭送。魏大中的儿子魏学洢哭着要随父同行,魏大中说:“覆巢焉有完卵耶?父子俱碎,无为也。”魏学洢泣血号呼,随牢车北上。诡称家童,秘密地在后跟随缇骑,沿途打听父亲的起居。抵达北京后,白天藏匿在客店之中,昼伏夜出,四出求救。父执辈之人有的拒不相见,有的则对他仰天长叹,相对而泣。魏忠贤矫旨下令,对6人“严刑追赃比较,五日一回奏”,于是狱卒鞭笞拷掠,棍棒交加,臀血流离,骨肉俱腐。魏大中被诬接受熊廷弼等人贿赂,亦为欲加之罪。最后竟被诬陷坐赃而死。死之时溽暑殷雷,相验领埋之旨,迟迟不下,过了六、七天才差官发尸,和杨涟、左光斗等3人尸体由牢穴中拖出,骸胀而黑,肌生蛆蚋,溃烂零落,几难以辨认,那年魏大中51岁。魏大中被害死后,魏学洢“匍匐饮血,扶榇而归”。
魏大中死后,追赃行动未止,魏学洢因此被下浙江监狱。家庭遭此大变,对当时政治的黑暗痛心疾首,视死如归。这一年,病死狱中,死时29岁。崇祯初,魏忠贤失势。魏学洢之弟魏学濂沥血上书,陈述父受冤狱,兄死孝之惨状。又上书弹劾阮大钺等人交通逆阉,罪大恶极。不久,魏大中被追谥为忠节,魏学洢也被下诏旌表为孝子。
父子两人在文学等方面也很有造诣。
魏大中今存《藏密斋集》24卷,收其诗文。子魏学洢(约1596—约1625),字子敬,明末散文作家。崇祯初年,曾诏旌他为孝子。一生没做过官,好学善文,著有《茅檐集》。收入《四库全书》,中学课本中曾有《核舟记》一文,即是他的作品。
至崇祯年间,魏忠贤倒台,为魏大中平反昭雪,表彰父子忠孝节烈。魏大中的另一儿子魏学濂在父兄受冤而死后,承担事母养弟的重任,并为父兄伸冤,后在崇祯朝为官,李自成打进北京,他自缢而死。
魏氏一门,儒雅秀气而又忠烈激越,文质彬彬而又热烈如火,虚怀若谷而又博大精深,精致细腻而又大气豪迈。在文化上都有一定的造诣,其子侄后代中,魏学洙、魏学渠、魏允枚、魏允木冉、魏允札、魏允桓等也都是诗人词人。可谓一门忠烈,一门儒雅。
始,故人唐宰相鲁公,开府南服,余以布衣从戎。明年,别公漳水湄。后明年,公以事过张睢阳庙及颜杲卿所尝往来处,悲歌慷慨,卒不负其言而从之游。今其诗具在,可考也。
余恨死无以藉手见公,而独记别时语,每一动念,即于梦中寻之。或山水池榭,云岚草木,与所别之处及其时适相类,则徘徊顾盼,悲不敢泣。又后三年,过姑苏。姑苏,公初开府旧治也,望夫差之台而始哭公焉。又后四年,而哭之于越台。又后五年及今,而哭于子陵之台。
先是一日,与友人甲、乙若丙约,越宿而集。午,雨未止,买榜江涘。登岸,谒子陵祠;憩祠旁僧舍,毁垣枯甃,如入墟墓。还,与榜人治祭具。须臾,雨止,登西台,设主于荒亭隅;再拜,跪伏,祝毕,号而恸者三,复再拜,起。又念余弱冠时,往来必谒拜祠下。其始至也,侍先君焉。今余且老。江山人物,睠焉若失。复东望,泣拜不已。有云从南来,渰浥浡郁,气薄林木,若相助以悲者。乃以竹如意击石,作楚歌招之曰:“魂朝往兮何极?莫归来兮关塞黑。化为朱鸟兮有咮焉食?”歌阕,竹石俱碎,于是相向感唶。复登东台,抚苍石,还憩于榜中。榜人始惊余哭,云:“适有逻舟之过也,盍移诸?”遂移榜中流,举酒相属,各为诗以寄所思。薄暮,雪作风凛,不可留,登岸宿乙家。夜复赋诗怀古。明日,益风雪,别甲于江,余与丙独归。行三十里,又越宿乃至。
其后,甲以书及别诗来,言:“是日风帆怒驶,逾久而后济;既济,疑有神阴相,以著兹游之伟。”余曰:“呜呼!阮步兵死,空山无哭声且千年矣!若神之助固不可知,然兹游亦良伟。其为文词因以达意,亦诚可悲已!”余尝欲仿太史公著《季汉月表》,如《秦楚之际》。今人不有知余心,后之人必有知余者。于此宜得书,故纪之,以附季汉事后。
时,先君登台后二十六年也。先君讳某字某,登台之岁在乙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