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长恨有风情,十首秦吟近正声。
每被老元偷格律,苦教短李伏歌行。
世间富贵应无分,身后文章合有名。
莫怪气粗言语大,新排十五卷诗成。
每天把家里的垃圾倒掉时,都有一条狗过来,巴巴地朝我摇尾巴。我把吃剩下的肉汤喂它,它只是闻一闻,并不吃。我纳闷起来,你到底要吃啥呢?
有一天,我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个装满梦想的文件袋,试探性地掰了一小块给狗,天啊,它竟然吃得津津有味。我把家里所有残破不全的梦想都整理出来,慢慢地喂它。这些梦想都是我年轻时购置的,花了好多青春币,但是却没什么用处。它们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可拆封后用过了就再也卖不出去了。梦想很占地方,还是清理掉为好。
我家里的梦想,也就够喂那条狗吃三个月。之后,为了不让那条狗挨饿,我就到处给它找梦想吃。
“请问你们这边还有梦想卖吗?”我底气不足地问售货员。
“梦想?我来查查看啊。”售货员啪啦啪啦打了几个字,回车,显示“无法找到该货物”。这个姑娘这么年轻,肯定不知道梦想这种东西的。我记起来,我国早没有厂家生产梦想了,因为卖不动。
我去找我爹妈,我爹读大学那个年代,梦想非常充足,大家坐在草坪上,夜晚把各自的梦想拿出来欣赏,与繁星交相辉映。爹说,那个时候的梦想不是买来的,手指触碰到时空中的某一点时,突然“叮”的一声就产生了。
那个时候我还穿着开裆裤,一群叔叔阿姨周末会聚集在我家,谈论一些叮咚悦耳的东西,我有时候也会抓着玩的。
“爹,你还能找一些梦想给我吗?”我爹快70岁了,脑子有点糊涂,经常把生姜当土豆。但是他显然听清楚了我说的“梦想”这个词语,轻微白内障的双目放出光来,就跟我记忆中的星空差不多。
“有,有!”他用手指着天花板。哎,我知道他又糊涂了。梦想那么重,怎么能放在天花板上呢?
“你用它干啥?”爹问。
“喂狗。”
爹的眼球瞬间又被白内障覆盖。“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年轻的时候,梦想是买来的。那是一个大规模生产梦想的时代,梦想很便宜,不过质量也不大好。国外的梦想质量稍微好一点,有时通过网站从国外购买。后来,因为牵扯到关税什么的,那一类网站纷纷关门,不过我们还是能够从国外买到。那时谁也没想过有一天买不着梦想。后来梦想渐渐从市场上淡出了,大家也没觉得有啥不对劲的。
我想起我唯一的海外关系——远在北欧的远房表哥。我去他家老宅找到一些梦想,喂了狗。表哥的梦想很单薄,也就是解开一个什么色的数学猜想。后来,这个猜想被别人证明出来了,表哥手中的梦想瞬间就成了惨白色的一坨。于是他就偷偷地把梦想藏在床底下那个里面有很多草稿纸的纸板箱里。
他说,谢谢啊,处理掉家里剩下的那个梦想,家乡再也没有可以挂念的东西了。
狗吃食的样子告诉我,表哥的梦想味道不错。
“表哥,国外还能买到梦想吗?”我弱弱地问。
“大概没有了,现在欧洲市场上也都是中国制造的东西。”
我又找了一个在政府工作的师姐,问她能不能给我弄点“内部特供”的梦想。过了几天,师姐给我载来了整整一个后备箱的梦想。我从来,不,是好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多的梦想堆积在一起,散发着呛人的霉味和幽微的芬芳。
狗蛮喜欢吃这一批梦想的。师姐说她还有其他的梦想,是单位里那些退休老干部从前捣鼓出来的。我这才知道,从前梦想流行的时候,他们需要人人都弄一批梦想,不时地拿出来比试一下,然后颁个奖什么的。后来时代变了,社会上都不喜欢这种东西了,便有大批的梦想被销毁,都是拖到金鸡山殡仪馆去处理的。
很遗憾,后来的这批梦想狗都不喜欢吃。
我动用了大部分社会关系,直到不得不相信这个城市再也找不到梦想了。狗一天比一天瘦,乌黑的眼睛望着我,疲惫,却有着异样的光芒。
我知道,自己不会再克服重重困难去为这条可怜的狗找梦想了。那只是一条狗而已。那只是一些梦想而已。
始,故人唐宰相鲁公,开府南服,余以布衣从戎。明年,别公漳水湄。后明年,公以事过张睢阳庙及颜杲卿所尝往来处,悲歌慷慨,卒不负其言而从之游。今其诗具在,可考也。
余恨死无以藉手见公,而独记别时语,每一动念,即于梦中寻之。或山水池榭,云岚草木,与所别之处及其时适相类,则徘徊顾盼,悲不敢泣。又后三年,过姑苏。姑苏,公初开府旧治也,望夫差之台而始哭公焉。又后四年,而哭之于越台。又后五年及今,而哭于子陵之台。
先是一日,与友人甲、乙若丙约,越宿而集。午,雨未止,买榜江涘。登岸,谒子陵祠;憩祠旁僧舍,毁垣枯甃,如入墟墓。还,与榜人治祭具。须臾,雨止,登西台,设主于荒亭隅;再拜,跪伏,祝毕,号而恸者三,复再拜,起。又念余弱冠时,往来必谒拜祠下。其始至也,侍先君焉。今余且老。江山人物,睠焉若失。复东望,泣拜不已。有云从南来,渰浥浡郁,气薄林木,若相助以悲者。乃以竹如意击石,作楚歌招之曰:“魂朝往兮何极?莫归来兮关塞黑。化为朱鸟兮有咮焉食?”歌阕,竹石俱碎,于是相向感唶。复登东台,抚苍石,还憩于榜中。榜人始惊余哭,云:“适有逻舟之过也,盍移诸?”遂移榜中流,举酒相属,各为诗以寄所思。薄暮,雪作风凛,不可留,登岸宿乙家。夜复赋诗怀古。明日,益风雪,别甲于江,余与丙独归。行三十里,又越宿乃至。
其后,甲以书及别诗来,言:“是日风帆怒驶,逾久而后济;既济,疑有神阴相,以著兹游之伟。”余曰:“呜呼!阮步兵死,空山无哭声且千年矣!若神之助固不可知,然兹游亦良伟。其为文词因以达意,亦诚可悲已!”余尝欲仿太史公著《季汉月表》,如《秦楚之际》。今人不有知余心,后之人必有知余者。于此宜得书,故纪之,以附季汉事后。
时,先君登台后二十六年也。先君讳某字某,登台之岁在乙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