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壁临巨川,连峰势相向。
乱石流洑间,回波自成浪。
但惊群木秀,莫测精灵状。
更听猿夜啼,忧心醉江上。
译文
长江宽旷的江面上,耸立一片入云的绝壁,峰峦连绵,气势雄伟。
江边乱石堆间旋涡套叠,回波涌起,雪浪拍岸。
令人惊叹的是:山峦秀木满嶂,形态奇异,犹如精灵莫测。
更令人忧心仲仲的是:夜猿啼叫,声声刺耳,乡关何处,功业何在?真恨不能饮尽长江水——好酒解我万古愁。
注释
《江南通志》:牛渚山,在太平府城西北三十五里。山下有矶,曰牛渚矶,与采石矶相属,亦名燃犀浦。晋温峤燃犀照水族于此。《太平府志》:牛渚矶,在当涂县采石山下,江漘有石柱高丈许,突兀峭壁间,相传古有金牛见此,故名。《后汉志》丹阳疆域独称“南有牛渚”,孙吴、东晋每宿重兵其地。
《韵会》:“洑,水洄也。”
《异苑》:晋温峤至牛渚矶,闻水底有音乐之声,水深不可测,传言其下多怪物,乃燃犀角而照之。须臾,见水族覆火,奇形异状,或乘车马,著赤衣帻。其夜,梦人谓曰:“与君幽明道隔,何意相照耶?”
此诗写牛渚矶的绝壁巨川,乱石回波,精灵莫测,夜猿哀啼,归结到一个“忧”字,流露出诗人心灵深处的不安与忧思。牛渚矶,又名采石矶。晋温峤至此,燃犀角照水下怪物,故又名燃犀渚(见《晋书·温峤传》)。矶高约五十米,其上有李白衣冠冢、蛾眉亭、燃犀亭、三元洞、捉月台、巨型李白雕像,以及太白楼、李白纪念馆、林散之纪念馆等。
登百丈山三里许,右俯绝壑,左控垂崖,垒石为磴,十余级乃得度。山之胜,盖自此始。
循磴而东,即得小涧。石梁跨于其上。皆苍藤古木,虽盛夏亭午无暑气。水皆清澈,自高淙下,其声溅溅然。度石梁,循两崖曲折而上,得山门。小屋三间,不能容十许人,然前瞰涧水,后临石池,风来两峡间,终日不绝。门内跨池又为石梁。度而北,蹑石梯,数级入庵。庵才老屋数间,卑庳迫隘,无足观。独其西阁为胜。水自西谷中循石罅奔射出阁下,南与东谷水并注池中。自池而出,乃为前所谓小涧者。阁据其上流,当水石峻激相搏处,最为可玩。乃壁其后,无所睹。独夜卧其上,则枕席之下,终夕潺潺。久而益悲,为可爱耳。
出山门而东十许步,得石台。下临峭岸,深昧险绝。于林薄间东南望,见瀑布自前岩穴瀵涌而出,投空下数十尺。其沫乃如散珠喷雾,目光烛之,璀璨夺目,不可正视。台当山西南缺,前揖芦山,一峰独秀出,而数百里间峰峦高下亦皆历历在眼。日薄西山,余光横照,紫翠重迭,不可殚数。旦起下视,白云满川,如海波起伏。而远近诸山出其中者,皆若飞浮来往。或涌或没,顷刻万变。台东径断,乡人凿石容磴以度,而作神祠于其东,水旱祷焉。畏险者或不敢度。然山之可观者,至是则亦穷矣。
余与刘充父、平父、吕叔敬、表弟徐周宾游之。既皆赋诗以纪其胜,余又叙次其详如此。而其最可观者,石磴、小涧、山门、石台、西阁、瀑布也。因各别为小诗以识其处,呈同游诸君。又以告夫欲往而未能者。
七月三日,将仕郎、守国子四门博士韩愈,谨奉书尚书阁下。
士之能享大名、显当世者,莫不有先达之士、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前焉。士之能垂休光、照后世者,亦莫不有后进之士、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后焉。莫为之前,虽美而不彰;莫为之后,虽盛而不传。是二人者,未始不相须也。
然而千百载乃一相遇焉。岂上之人无可援、下之人无可推欤?何其相须之殷而相遇之疏也?其故在下之人负其能不肯谄其上,上之人负其位不肯顾其下。故高材多戚戚之穷,盛位无赫赫之光。是二人者之所为皆过也。未尝干之,不可谓上无其人;未尝求之,不可谓下无其人。愈之诵此言久矣,未尝敢以闻于人。
侧闻阁下抱不世之才,特立而独行,道方而事实,卷舒不随乎时,文武唯其所用,岂愈所谓其人哉?抑未闻后进之士,有遇知于左右、获礼于门下者,岂求之而未得邪?将志存乎立功,而事专乎报主,虽遇其人,未暇礼邪?何其宜闻而久不闻也?愈虽不才,其自处不敢后于恒人,阁下将求之而未得欤?古人有言:“请自隗始。”愈今者惟朝夕刍米、仆赁之资是急,不过费阁下一朝之享而足也。如曰:“吾志存乎立功,而事专乎报主。虽遇其人,未暇礼焉。”则非愈之所敢知也。世之龊龊者,既不足以语之;磊落奇伟之人,又不能听焉。则信乎命之穷也!
谨献旧所为文一十八首,如赐览观,亦足知其志之所存。愈恐惧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