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长恨有风情,十首秦吟近正声。
每被老元偷格律,苦教短李伏歌行。
世间富贵应无分,身后文章合有名。
莫怪气粗言语大,新排十五卷诗成。
“想看地狱,何必等死了以后,我今生就看到了地狱。”一位因派驻国内而撤离非洲的外交官对我说。“满地尸首。腐烂、发臭。没有人收;上游泡着尸首,下游就有一群难民舀水喝,喝了、病了,又死在河里。不敢喝水的人,就喝稀泥。喝了也是死。”他深深地叹口气,“你没有亲眼见到,一定不能相信,那真是人间地狱。”接着他又摇摇头,泛着泪光,说。“可是就有人不愿上天堂,宁愿留在地狱。”
“谁?”我问。
“我的非洲女仆。我说可以带她到美国,她起先很兴奋,接着问能不能带孩子。她有五个孩子。我说按规定不能带。带她已经不错了。她居然想都不想。说她不想走。我说:‘你自己知道,我们撤馆之后,你活不了多久。为什么不走?’她不听。说孩子不走她就不走。”外交官又叹口气,“我真不懂。”
“有什么不懂呢?”我淡淡地说。“如果今天有一个飞碟停在你的院子里,下来一个外星人,对你说:‘来,跟我走,你可以活一千年,天天过好日子,无忧无虑,只是你不能带你的家人。’请问,你去不去?”
“不去。”他肯定地回答。
“那几乎可以算是天堂啊,”我说,“有四季不凋之花,终年芳香之果,还有千年的寿命。”
“我还是不去。丢下太太、孩子,永生还有什么意思?”
“这就对了。你不是也一样,没有选择天堂。而留在这个叫你烦心的人间吗?”
始,故人唐宰相鲁公,开府南服,余以布衣从戎。明年,别公漳水湄。后明年,公以事过张睢阳庙及颜杲卿所尝往来处,悲歌慷慨,卒不负其言而从之游。今其诗具在,可考也。
余恨死无以藉手见公,而独记别时语,每一动念,即于梦中寻之。或山水池榭,云岚草木,与所别之处及其时适相类,则徘徊顾盼,悲不敢泣。又后三年,过姑苏。姑苏,公初开府旧治也,望夫差之台而始哭公焉。又后四年,而哭之于越台。又后五年及今,而哭于子陵之台。
先是一日,与友人甲、乙若丙约,越宿而集。午,雨未止,买榜江涘。登岸,谒子陵祠;憩祠旁僧舍,毁垣枯甃,如入墟墓。还,与榜人治祭具。须臾,雨止,登西台,设主于荒亭隅;再拜,跪伏,祝毕,号而恸者三,复再拜,起。又念余弱冠时,往来必谒拜祠下。其始至也,侍先君焉。今余且老。江山人物,睠焉若失。复东望,泣拜不已。有云从南来,渰浥浡郁,气薄林木,若相助以悲者。乃以竹如意击石,作楚歌招之曰:“魂朝往兮何极?莫归来兮关塞黑。化为朱鸟兮有咮焉食?”歌阕,竹石俱碎,于是相向感唶。复登东台,抚苍石,还憩于榜中。榜人始惊余哭,云:“适有逻舟之过也,盍移诸?”遂移榜中流,举酒相属,各为诗以寄所思。薄暮,雪作风凛,不可留,登岸宿乙家。夜复赋诗怀古。明日,益风雪,别甲于江,余与丙独归。行三十里,又越宿乃至。
其后,甲以书及别诗来,言:“是日风帆怒驶,逾久而后济;既济,疑有神阴相,以著兹游之伟。”余曰:“呜呼!阮步兵死,空山无哭声且千年矣!若神之助固不可知,然兹游亦良伟。其为文词因以达意,亦诚可悲已!”余尝欲仿太史公著《季汉月表》,如《秦楚之际》。今人不有知余心,后之人必有知余者。于此宜得书,故纪之,以附季汉事后。
时,先君登台后二十六年也。先君讳某字某,登台之岁在乙丑云。